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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    【藏北故事】難忘那條幸?!疤炻贰?/h2>
        發(fā)布時間:2021-03-09 15:14:00來源: 中國西藏網

          “羌塘米梅龍冬,羌塘米梅龍冬,羌塘米梅龍冬……”

          前兩日,我接到藏北雙湖縣嘎措鄉(xiāng)老書記白瑪又要來北京治病的電話后,牽起了無數(shù)回憶,心里默念著讓我魂牽夢繞的這六個字,窗外的視線隨之模糊,思緒像潮水一樣涌出,直奔數(shù)千公里外的羌塘米梅龍冬。

          在藏語里,羌塘米梅龍冬意為“北部曠原”。在藏北牧人的概念里,它是西藏北部,甚至包括了可可西里的那片無人區(qū)。

          那里平均海拔5000米,最低點也比北京和上海的摩天大樓高出幾十倍,高寒缺氧、人跡罕至,歷來被稱為人類的“生命禁區(qū)”。


        這是藏北雙湖縣城新貌。遠處是通往縣城的柏油新路(唐召明2017年7月25日攝)

          自從30多年前作為新聞隊伍中的一員踏上西藏高原的土地,認識藏北無人區(qū)、尋找20世紀70年代開發(fā)藏北無人區(qū)的干部群眾,開墾無人區(qū)這片新聞處女地的沖動就像一塊巨大的磁石不斷吸引著我,激勵著我數(shù)次奔向藏北無人區(qū)。

          因緣際會。2009年7月的一天,我開啟了平生第六次探訪無人區(qū)的旅程,再次走進那片魂牽夢繞的土地……

          在西藏工作近五年時間,我曾數(shù)十次來到藏北,那里幾乎成了我的采訪基地,但令我最難忘的還是1987年、1988年和1989年的夏秋冬三個季節(jié)進入開發(fā)后的無人區(qū)。至今,羌塘奇異的呼喚仍使我迷茫,使我純凈的夢幻飄向遙遠的雪山腳下、冰林叢中。

          汽車從拉薩沿著青藏公路東行,到達當雄縣城,然后左轉向北,翻過海拔5190米的那根拉山口,再繞過納木錯湖,離班戈縣城也就不遠了。


        這是藏北西部的班戈、申扎、尼瑪和雙湖四縣新鋪筑的柏油新路(唐召明2016年10月8日攝)

          與20多年前相比,這條拉薩至班戈縣的新路,比起原來500多公里的老路,不僅路程縮短了近一半,而且沒有了顛簸之苦,一路上還能在炊煙裊裊的路邊小店得以休息,喝到沁人的酥油茶。

          中午時分,汽車進入藏北西部交通樞紐的班戈縣城。這里已經樓房林立了,昔日只有數(shù)排破舊普通平房,充其量只能算是村莊的“班戈縣城”早已舊貌換新顏。

          唏噓二十載,宛若彈指一揮間,多少往事涌上心頭,如露亦如電……

          1987年盛夏,我初入藏北無人區(qū),因交通不便,只好先從拉薩搭乘公共汽車,沿青藏公路北上到達藏北草原重鎮(zhèn)那曲,尋找進藏北無人區(qū)的便車和伙伴。因為我要去的藏北西部雙湖和文部兩個辦事處就歸那曲地區(qū)管轄。它們是1976年開發(fā)藏北無人區(qū)后才設有的行政管理區(qū)域,現(xiàn)今這兩個辦事處已分別改為雙湖縣和尼瑪縣。

          運氣還算不錯。在那曲鎮(zhèn)遇到了陜西省動物研究所一支野生動物考察隊。他們應那曲地區(qū)科委邀請,到藏北建立高原野生動物標本館,正要趁黃金季節(jié)再次進入無人區(qū)考察,搜集野生動物標本。能與動物學家們同行,真是幸運。對于我,他們既是旅伴,又是老師。

          這支考察隊由四人組成,專家擠在一輛客貨兩用車里,同行的還有一輛為考察隊拉物資給養(yǎng)的“東風”卡車。兩輛車一同行進開發(fā)后的無人區(qū),大家心里稍微踏實一些。

          這是通往藏北雙湖辦事處(現(xiàn)改為雙湖縣)的車轍舊土路。過去,這里交通不便,嚴重制約了當?shù)氐慕洕l(fā)展(唐召明1988年攝)

          考察隊那時走的是老路,從那曲鎮(zhèn)啟程沿青藏公路北上約三四十公里,向西拐入黑阿(那曲至阿里)公路。這是一條橫貫藏北高原北部,連接拉薩與西藏阿里地區(qū)首府獅泉河的最近通道,也是去往無人區(qū)的路。

          說是公路,其實這不是人工修建的公路,而是靠汽車輪子軋出來的路,坑坑洼洼、高低不平。汽車顛簸著,蹦跳著,發(fā)出沉悶的喘息聲,緩緩北行。

          到無人區(qū)的路是漫長的。因路況太差,汽車整整跑了兩天,還沒有進入無人區(qū)。漫漫的路好像無邊無際,直到第二天下午,考察隊的汽車才開進“班戈縣城”。

          當時,在茫茫的荒原上能建設起僅有數(shù)排普通平房的城鎮(zhèn)、有一批藏漢族干部在這里工作,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。它是建設藏北草原的一個重要基地。

          我們住進縣政府的“招待所”,這是典型的延安窯洞式房屋,一排共十間,石頭到頂,兩側的豎聯(lián)“工業(yè)學大慶”“農業(yè)學大寨”的字跡仍清晰可見。它告訴我們,這房屋至少有十幾年的歷史了。進到房間,每間約有10平米,屋頂呈圓拱形。

          初進無人區(qū),我們的汽車從班戈錯再往前走,繞過著名的色林錯,還沒有進入無人區(qū),兩輛車就陷進了申扎縣“382”鐵橋邊的爛泥中。

          這座鐵橋長180多米,橫跨在藏北最大內流河扎加藏布江上,是前往文部辦事處和雙湖辦事處的必經之地。每次只能通過一輛汽車,汽車上橋常壓得橋板“吱吱嘎嘎”亂響,讓司機無不提心吊膽。每逢夏季,橋兩邊的公路軟得像海綿一樣。汽車在這里陷進泥漿是常有的事。這里是汽車司機開車最為頭痛的地方。

          關于扎加藏布江橋,一說這里曾有過地礦部門設立的“382”地礦點;另一說這里距到那曲的黑阿(那曲至阿里)老路有382公里,故稱“382”橋。司機們說:“汽車過了‘382’就如同過了‘鬼門關’”。

          據(jù)開發(fā)無人區(qū)的傳奇人物洛桑丹珍回憶,這座被稱為“鬼門關”的鐵橋是六七十年代,由西藏地礦部門修建的。無人區(qū)開發(fā)后的很長時間,拓荒者們就是從這里通過扎加藏布江到達雙湖草原的。

          舊西藏,扎加藏布江上沒有橋梁,許多貧苦牧民為逃避藏政府多如牛毛的苛捐雜稅而渡江,卻時常斃命于洶涌的水流中。今天,這座不起眼的鐵橋,為無人區(qū)的開發(fā)和建設發(fā)揮了巨大作用。

          當時,為了把汽車從爛泥中搶救出來,29歲的我和動物學家姚建初等人在車輪下挖爛泥、墊石頭、推汽車,開始還干勁十足,不一會就氣喘吁吁,癱坐地上,心臟似乎都要跳出來了。直至天近黃昏,汽車總算沖出泥潭通過大橋。我們也因此躲過了當“團長”(團縮在車里過夜)之苦。

          30多年后的今天,駛向無人區(qū)的路,已是一條正在修筑的平坦沙石路。當我再次來到扎加藏布江時,一座寬闊的水泥大橋跨江而過。

          1987年和1988年,我兩次獨闖無人區(qū)時,這里大多數(shù)路段沒有真正的路,而又到處都是路。那些很寬很寬的路是靠汽車輪子碾出來的。

          這是通往藏北雙湖特別區(qū)(現(xiàn)改為雙湖縣)的舊土路。過去由于交通不便,嚴重制約了當?shù)氐慕洕l(fā)展(唐召明2001年攝)

          當時,從拉薩到雙湖辦事處和文部辦事處分別為900多公里和700多公里的路程,大部分路段是“車在路上跳、人在車里跳、心在肚里跳”的搓板路和泥濘路,汽車拋錨是“家常便飯”。即使一切順利,乘車也要走上三五天時間。趕上雨季,路上走上十天半月也是常有之事。加上海拔高、人煙稀少等原因,尤其是人們一提起雙湖都搖頭。那時的雙湖無論是自然距離,還是人們的心理距離的確都很遙遠。

          2019年盛夏,當我第11次前往雙湖時,“變”的氣息撲面而來。新的柏油公路鋪展在無垠的草原上;賓館全天候送電,人們不再有斷電的困擾……


        這是通往藏北尼瑪縣的柏油新路(唐召明2017年6月24日攝)

          2018年4月投資12.7億元的雙湖公路通車;2019年12月,國家投資6億元,雙湖接入國家電網;2019年底,雙湖縣脫貧摘帽。

          從1976年至今,國家和中國石油累計投入大量資金,雙湖城鄉(xiāng)面貌發(fā)生翻天覆地的變化,各項事業(yè)從無到有、從小到大,已經成為一座現(xiàn)代化的城鎮(zhèn)。


        這是通往藏北雙湖縣剛鋪筑完工的柏油新路(唐召明2017年7月27日攝)

          今天眼望這條從無路到有路、從土路到油路的“天路”,我不由得感慨萬千!因為它伸向哪里,哪里就出現(xiàn)活躍的人群,哪里就有拓荒者在戰(zhàn)斗,哪里就出現(xiàn)帳篷、村鎮(zhèn);它伸向哪里,哪里就告別封閉的過去,與經濟文化更發(fā)達的地區(qū)聯(lián)系在一起,就會奏響千古荒原上從未有過的優(yōu)美新生活之曲。(中國西藏網 文、圖/唐召明)

        (責編: 李雨潼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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